“我的外公死了，今晚七，我特地挑这件穿去吃席，希望他老人家看到也会喜，安心上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的吗，谢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家里开烟店的学长。”许知末兴地说，“对不起，昨天忘记把打火机还给你了，在羽绒服袋里，明天带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教室里的椅是板凳，坐去屁隐隐作痛，今天某人不敢再作妖，安静如鸡地上完所有课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校服外穿了一件墨绿的铜盆领大衣，修收腰，摆打褶，耳朵上套着两只绒绒的兔耳套，致可，标准富家乖乖女打扮。

        该说不说，小末末昨晚确实没睡，李愈年回兴奋打听“瞿正宪和金发转校生在楼梯拉拉扯扯”的传言，也没能把她摇醒，放学后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，她才被宋逸文叫起来，迷迷糊糊提着书包说白白。

        宋逸文坐在她后面，目睹她睡了一整天，他不理解，为什么学渣们总能在课堂上睡得那么香，他们晚上不睡觉的嘛？

        老师铁面无私，许知末吐吐，乖乖把习题和课件书包，从办公楼走向教室，路上遇到了埋伏。

        语文课看不懂书，睡觉；数学课没必要听，睡觉；英语课……睡觉！

        她学对方的样，也用指挑着举到别人面前晃晃，在那三人和门外的宋逸文瞠目结的间隙，拿打火机，燃手里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就是因为许知末说谎耍人才来兴师问罪的，当然不会再相信她的鬼话，这同伙们笑得更大声，瞿正宪的眉也皱得更紧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谢老师，能不能当作我今天才开始上学？昨天我只是来熟悉环境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路过的学生都绕着走，没人敢闲事，许知末立时了然，对方在校横行无忌，人人畏惧，十有八九就是昨天班长提到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从楼梯转角现，双手兜，似笑非笑，校服外套扣永远敞开，衬衫摆也挂在腰外，明明痞里痞气的，透过窗的晨曦，却在他背后打一圈光晕，像教堂里的圣光，有种快升天的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两个男生听到“家里开烟店”，都憋不住捂嘴，瞿正宪被他们笑得火大，皱眉瞪视罪魁祸首转校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袜，那会是什么？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不要以为自己长得漂亮，到了新学校就可以随便勾搭男人，不该你碰的就不要碰，次再敢纠缠瞿正宪，被剪的可就不是袜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不认识的男生把她围堵在楼梯，凶巴巴的，不怀好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许知末不在乎对方的回击，收起来之不易的烟，准备课间享用，只恨他给得少了，早知一个亲戚换一烟，就该把外婆爷爷叔叔舅舅捆绑合并发讣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许知末笑靥如花，在他面前翩然转了一圈，像只天真快乐的小蝴蝶。

        楼上传来熟悉的声音：“我是瞿正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逸文心一惊，暗不妙，赶忙追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昨天课件的复印件，还有数学作业，今天带回去写完，明天一起交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知末仰看去，眯起睛，微觉刺目。

        教科书原封不动堆在书桌屉里，大衣也挂在椅背上忘了拿。

        笑盈盈的大睛一片烂漫，倒映着危险的火光。

        许知末当着她们的面，弯腰脱百褶裙底的，因为屁上有带伤，今天穿的还是条气的丁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是学长孝敬外公的，请他完阳间最后一，早日投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办法，班长倒霉，既然看到了，总归不好置之不理，宋逸文是住校生，周末以外不能校门，他只好碰碰运气，看能不能追上她。

送客，数学老师不巴结，把许知末揪到教师办公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拿着大衣跑楼，看到许知末就在前面不远，正要声喊她，突然冒来三个女生，不由分说把她拖边上的实验楼。

        实验楼是一栋两层小楼，一楼是科学社团活动室，二楼是理科实验室和生解剖室，楼里安安静静的，班长无法循声定位，只能在一楼挨个确认，没找到人，跑上二楼，从后门小窗发现她们全在化学实验室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这件大衣不错，比昨天正常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上课时间临近，瞿正宪拿起许知末的小手摊开，掏一烟和打火机，放在她手心里，嘴角弯起一个讥嘲的弧。

        地上歪着两只小白鞋，许知末赤脚站立，被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围，背靠柜无可退，另一个女生二指着一条剪得破破烂烂的连袜，提到她面前晃，阴恻恻冷笑威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郁闷地叹了气，想骂人，对着漂亮女孩又骂不，她撒谎成，小嘴缺德，胆大，人讨打，但一不无聊，算了，又不能真打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完，领着小弟们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谁是瞿正宪？”她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能，有不懂的就来问我，周二小测验。”